【荼岩】北风不竞
#元旦贺文
对面的街角有一棵梧桐，树干笔直挺拔，树叶却掉得差不多了，只剩稀稀拉拉几片金黄色的叶子依然固执地坚守，努力点缀着向上伸展着敞开怀抱的枝干。但是如果站在树底下抬头往上看的话，应该还是能透过缝隙看到被枝条分割成一块一块灰色的天空吧。安岩这样想着，就看见伏在枝干上的金黄色树叶哗啦啦的抖动起来，随后一阵风裹挟着寒意吹过来，掠过他身上，有些许趁机钻进了衣服里，冷得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。
我去，好冷啊，安岩默默在心里又后悔了一次，明明冬天就该待在家里吹暖气的嘛！为什么要作死跑出来吹冷风啊……好吧，其实出来逛逛是安岩自己跟神荼提议的，毕竟他实在很久很久没有出过家门了; 不开车步行也是他提议的，毕竟出了小区门口走过两条街就是繁华的商业区。所以现在在北风中瑟瑟发抖的悲惨境遇也只能怪自己咯？安岩默默再次心疼了一下自己。
下午出门的时候安岩还觉得没什么的，毕竟燕坪的冬天他也经历过好几次了，自认应该算比较适应了，不就是气温有点低，风有点大嘛。然而当十二月的冷风吹到他身上的时候，他还是很没出息地打了个寒噤，风里裹挟的寒意一直透到骨子里，仿佛血液都要冻得凝结在一起。
安岩忍不住发出“嘶”的一声，开始朝走在自己身前半步的人抱怨:“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冷啊……难道是因为拉马德雷冷位相时期的厄尔尼诺？”
神荼闻言停下来转过头看安岩被风吹起的刘海，眼前的人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哀怨，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。神荼在心里笑了一声，伸手把安岩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扯一扯，又绕了一圈，松松地裹住安岩的鼻子嘴巴，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:“不是今年冬天特别冷。”
安岩含混不清地“啊”了一声，神荼却已经理好了围巾，拉着安岩继续往前走，剩下的半句话随着凛冽的寒风飘散进安岩耳中:“是你气血虚。回去喝红枣汤。”
一脸懵圈的安岩内心已经自动刷起了弹幕: 什么叫气血虚啊？？红枣明明是女孩子吃的，虽然红枣汤甜甜的挺好喝的……难道真的是我怕冷其实今年冬天真的不冷？可是风好大吹得我很冷啊……不过神荼就一副不怕冷的样子，出门就穿件黑色风衣，里面套了一件白色羊毛衫，依然挺拔如松的样子。反观自己被神荼硬逼着不情不愿地穿起了羊绒大衣，围巾裹得都快要遮住整张脸了，本来出门的时候看神荼穿得少还想也套件风衣就走的。
好吧其实安岩也有一点私心在，他的那件风衣是米白色的，和神荼身上的风衣是同一个款式不同颜色，一起穿那就是情侣装了，可惜今天没能实现。不过，安岩把视线落到神荼脖颈处，那里也随意地围着一条围巾，和他的也是同一个款式，神荼的是黑色，他的是灰蓝格子的，这样也算一种“情侣装”了吧？
要说起来这两条围巾还是在圣诞的前几天网购的，刚好圣诞那天到，于是也被算作了圣诞礼物，交换一下就算送过礼了。围巾款式非常简单，没有流苏，质地却意外的好，摸起来很柔软，围在脖子上很温暖，妥帖的刚刚好。
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，两旁的商店都打着元旦特惠之类的标语，带着红色喜庆的装扮更添了一份热闹，前几天圣诞的装扮都有些没撤下来，安岩看着那些2017新年快乐的字样觉得心情也欢快起来，却忽然听见神荼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: “等我一下。”然后就松了手往那边的街角一下子人影就不见了，迅速得安岩只来得及发出了一个“诶”的单音节来表示疑惑。
人来人往的街角，安岩等了大概有五分钟，期间冷风一直从对面街角吹过来，冻得安岩觉得自己快变成冰棍了，穿了那么多衣服好像都不顶用，风依然从各种孔隙里钻进来，刺骨的寒凉。
安岩哈了口白气出来，又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团乳白色的雾气很快扩散，消逝在空气里，再寻不到曾经的形状。放在口袋里的手好像怎么都暖不起来，安岩曲了一下冻得僵硬的指节，第一百零一次在心里默念了一次神荼的名字。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盼望已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那个街角，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东西，正在朝他走过来。
神荼远远地就看见了安岩站在那里神游天外的样子，手揣进兜里，低着头，不知道在想什么，时不时抬头往这边看一眼。他的视力很好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，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安岩眨眼睛时像蝶翼一样上下翻飞的睫毛。
安岩今天换了隐形眼镜，这也是安岩自己决定的，冬天在室外温差太大了，圆框眼镜太不方便。隐形眼镜是早就配好了的，只是从来没有用过，除了不怎么需要之外就是安岩对于戴隐形眼镜有一些心理障碍，自己戴的话磨蹭半小时还是不忍心下手。
安岩提议出来走走是在昨天下午，结果第二天早上赖床，缩进被窝里死活不愿意起来，吃过中午饭之后戴隐形眼镜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。神荼把那一片小小的镜片放在食指上，另一只手去固定安岩的上下眼睑，不让他眨眼，这样也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。没办法，安岩太紧张了，他那只拿着隐形眼镜的手一靠近，安岩就控制不住地想闭紧眼睛，嘴上还不停，东拉西扯语无伦次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，反正就是在下意识地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。神荼也很无奈，要不是手空不出来他简直想扶一下额了，不过二货紧张兮兮不停说话的样子也是蛮可爱的。就这么折腾着，出门的时候已经近三点钟。
不过这个时间花得也算值得，毕竟戴隐形眼镜的二货非常好看，一双黑白分明的潋滟水眸可以称得上是顾盼生姿，站在那里就是说不出的好看，尤其想到那个人正在等待着的人是自己，便觉得心口都是满满的，好像有什么快要溢出来。神荼忍不住扬起嘴角加快了脚步。
神荼一走近安岩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纸杯，原来是跑去买热饮了啊。安岩嘟囔一句还是迎了上去，还来不及抱怨他去了那么久，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暖乎乎的东西，抬头正好看到神荼凑过来的脸，然后耳朵上也覆上了暖乎乎的热度，融融的暖意一直从耳朵传到全身，有种下一秒就会融化的错觉，舒服得安岩没忍住哼哼了一声。
安岩保持着仰头的姿势，眼前是神荼放大的脸，那个人亲昵地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自己的鼻尖，两种奇异的温度一触即分。“等很久？”安岩觉得这句话不用回答，于是也就没有出声回答，只是望进了那双漾满了温柔笑意的蓝色眼睛，像是眼底有一片海一样的清澈的蓝，平静的温柔的，应该是在夜晚的海，这样就有有点点的碎星光洒在海面，随海浪起伏而起伏，最好还要有月亮，清冷的月辉会为海面再镀上一层柔和的银白。
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？而且我遇见了他。安岩近乎着迷地注视着那双眼睛，没来由觉得喜悦把胸腔都涨得满满的，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再上扬，与此呼应，滚烫的温度也好像从耳朵一直蔓延到了脸上，把冬日的寒冷全都驱散，整颗心好像都泡在了热水里，温暖得让人沉溺。
拉回安岩思绪的是神荼提醒的话语:“卡布奇诺，趁热喝。”安岩这才注意到从纸杯里飘出来的香气，牛奶的香甜与咖啡的醇厚交融在一起，在冬日里显得温暖而美好。
神荼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手从安岩的耳朵上拿下来，拉起安岩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，牵着人继续往前走。安岩正觉得有点晕晕乎乎，神荼猝不及防一句话又让他瞬间清醒过来，“你脸红了，二货。”
悠闲的脚步踏过繁华街道，其实两人并没有怎么停留过，家里前几天才采购过，各种东西都还充足，没必要买什么，因此也就是当作一次惬意的漫步，偶尔停下来看看热闹。
天色将要擦黑的时候，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，神荼依然把安岩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暖着，两只手挤在小小的口袋里十指相扣。
安岩此时难得安安静静的，没有往常的絮絮叨叨，只是无言地享受这份静谧。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，温度在两个人之间传递，安岩低着头可以看见两个人一致的步调，左脚，右脚，踩过地面，也踩过时光，好像可以这样一直走到世界尽头。
“你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吗？”安岩突然开口，尾音上扬，带着一丝怀念，没等神荼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:“那个时候，是在贝希摩斯庄园吧？我找到你的时候，刚好是2016年的元旦。”他笑起来，转头去看身旁与他并肩行走的人，那人也转头看他，眼里是满满的笑意:“那时候觉得你进步很大。”
神荼看着安岩听见想听的夸奖嘴角咧得大大的，也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。过去的一年过的真快，神荼难得的有点感叹，2016发生了太多事情，但是最后，他还是幸运地得到了此生最想拥有的东西，自此，一生不会再放手。
暗下来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雪，细小的雪花慢慢悠悠地从天上落下来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，抬头仰望着已经如墨般漆黑的天空，路灯发出的暖黄光芒倒映进对方眼里，有洁白晶莹的雪花落在他们头上身上。
神荼看着点点的雪花落在安岩头上，浅浅的白一点点蔓延，倒是让他想起很久之前读过的诗，心里柔软一片，忍不住对着眼前人念了出来:“霜雪落满头，便也似白首。”
安岩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，却仍然伸手要去拍神荼身上的雪，嘴里念叨着:“哎呀，没带伞欸！等会一进家里雪化了全身都会湿的。”
神荼听着好气又好笑，难得浪漫一把不能配合一下吗？“煞风景。”他这样在青年耳边吐出这几个字，却看见安岩一脸不服气的样子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直击他的心脏。
安岩说:“本来就是啊！再说，明明可以一起真的白头，干嘛要虚幻的呢？”
神荼有点楞，转而笑起来，就看见安岩说完之后不好意思地左瞟右瞟的样子，他心里一动，按着安岩的肩膀低头吻了上去。
细致地舔过唇的形状，神荼咬了咬饱满的下唇便退了开来，果不其然看见安岩满脸通红几乎要跳脚的样子:“你干嘛……这里是大街上啊……”神荼伸手摸了摸安岩染上绯红的脸颊，触手是滚烫的温度，“促进气血循环。”他憋着笑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拉起安岩的手继续往前走，光凭想象他也能猜到安岩此时一脸被噎到的表情定然是可爱的不行，但是不能看，再看会笑出来的。
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地飘着，神荼想起刚才的对话，要到2017了呢，他们一起走过2016，也会一起走过2017、2018，走过以后的每一年，每一年，他们都会牵着手陪伴在对方身边。
“那再换一句。”
“嗯？什么？”
“愿有岁月可回首，且以深情共白头。”
“……嗯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——end——
又是一年过去，新的一年即将到来，2017，于我而言，会是特别的一年，在新的一年里，希望自己更加努力吧，不辜负快要过去的2016。
2017，愿他们长伴彼此身边，也愿我们，都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^_^